校外培训，打响周末争夺战
撰文/ 黎炫岐
编辑/ 文 婕
" 双减 " 政策颁布一月有余，新学期已然开始，校外培训 " 大象转身 " 后的第一战悄然打响。
学科类培训由周末转至周中放学后，成为大势所趋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孩子们就能迎来无忧无虑的周末，校外培训机构们早已开始布兵排阵，接连推出素质教育课程，决意争夺这块战地。
此前深耕学科教育的巨头们，要么推出素质教育产品，要么打造素质教育中心，口才、美术、编程、阅读和戏剧，甚至街舞，都成为了培训机构盯上的新产品。另一边，在素质教育赛道上曾已攻城略地多时的素质教育玩家们，眼下也紧张起来，纷纷推出调价活动，试图在巨头们站稳脚跟前护住自家领地。
这场低调却紧张的周末争夺战中，被裹挟着向前的，不仅仅是培训机构，还有焦虑难止的家长。争夺与被争夺之间，什么在被迫改变，什么又仍未改变？
大象转身，设法保住 " 周末 " 阵地
时近开学，身在西南地区的金敏收到了新东方老师发的一条群消息，" 新东方想让孩子拥有一技之长！绘画？篮球？厨艺？欢迎家长填写问卷，教什么由您决定。" 后附一份标明仅限老生填写的问卷。
而这份问卷的内容除了孩子就读年级、在新东方就读时长等基础信息，主要聚焦在家长对素质类课程的报名意愿、具体课程类型的偏爱以及能够接受的价格区间。
金敏的女儿读小学六年级，此前已在新东方学了 3 年英语。" 在收到这份问卷前，还有一个变动是，由于双减政策，此前在新东方报的周末课程现在都转为了周内上课。" 所以，金敏推测，" 新东方调查家长们素质类课程的意愿，是为了用这些课程弥补周末的空档。"
金敏的判断有据可依。短短一个月，校外培训的几大巨头转型的步伐紧凑，最主要的措施便是，一边调整学科类课程的时间，一边争先抢在开学前推出可在周末上课的素质类课程。
事实上，新东方在其他城市已经陆续有素质教育课程落地。南京新东方在更早些时候就成立了素质教育发展中心，主要聚焦语言、艺术、科技等领域，并上线了面向 3-12 岁孩子的素质类课程，包括儿童美术课程 " 泡泡美术 " 和口才表达课 " 博文妙语 "。
而好未来则在近两月频频在旗下品牌励步上费尽心思。先是在 6 月底将 " 励步英语 " 改名 " 励步 "，定位则由英语培训转变为儿童素质教育品牌，后便在 8 月密集发布五类素质教育产品，分别为戏剧、美育、益智、口才、读物产品，并宣布线下学习空间励步儿童成长中心将正式落成。
徐莹的儿子从 3 岁开始便在励步英语学习，如今已经上了快两年，近日突然接到老师通知，" 英语课程要变成戏剧课程或者英语绘本读物课程，课程大部分安排在周末。"
从励步的官网介绍来看，目前其推出的戏剧和读物产品均强调外教教学，比如读物课介绍中提到 " 英美外教纯正语言环境 "、" 跟外教习得正确的语音语调，学习如何富有感情地、流利地朗读文本 "，而戏剧课也 " 引入富有表演和指导经验的中外戏剧教练 "。
" 感觉就是，还是主要提升英语水平，但形式变成了戏剧和阅读。不教课本上的内容了，也就不算学科培训了？" 徐莹虽然感觉这样的变化有些 " 换汤不换药 " 的意思，但也为儿子续了课，" 如果确实能够以素质教育的形式寓教于乐，倒也是好事。更何况，周末总不能真的让他啥也不学了吧。"
正是盯准了家长徐莹们的这一想法，培训机构们也觉得，" 周末总不能真的什么课也不开了吧。"
除了新东方和好未来，在气氛紧张的 8 月，网易有道也公布了少儿编程、围棋、科学、美术、机器人等六款素质教育产品。此外还有提供教学解决方案的课程平台——有道优课，为线下机构提供素质化转型方案。
到了 8 月中旬，更多玩家跑步入场。就在 15 日这一天里，作业帮正式上线小鹿编程、小鹿美术、小鹿学习力三款素养课产品；掌门教育正式推出口才、美术、编程三大素质教育课程；瑞思教育也宣布推出 " 瑞思海芽成长空间 "" 然点科学馆 "" 瑞思玛特 "" 瑞思研学 " 等少儿素质教育新产品。
而锌刻度搜索发现，这一类课程的时间大多都安排在周末。不难想象，" 双减 " 后的第一个新学期，能否凭借素质教育产品拿下周末这块吸金阵地，将成为校外培训机构的一场新恶战。
赛道 " 原住民 " 和教培老巨头，难分胜负？
8 月 31 日晚上 10 点，李玉玲又收到了来自美术宝老师发来的消息，" 距离涨价还有不到两小时啦 ……"
李玉玲在暑期给女儿报了 " 美术宝 1 对 1" 的课程，之前剩余的课时还没上完，老师突然开始催促续报 ，频繁提到的一点是，"2021 年 9 月 1 日 0:00 开始，美术宝 1 对 1 所有课时包进行调价，上涨百分之 10。"
同样提出提价的还有专注钢琴陪练的 VIP 陪练，李玉玲注意到，自己此前咨询过的一位 VIP 陪练课程顾问发布朋友圈和群消息称，" 自 20201 年 9 月 1 日起，将对所有陪练套餐进行价格调整，下架部分套餐，微调部分套餐报价，价格调整幅度为 10%-15%…… 凡在 8 月购买套餐的用户仍可享受优惠价格。"
另一边，画啦啦的辅导老师们最近也正忙着给家长们发送活动信息，一开口就是 " 为响应国家政策，提倡素质教育大力发展 "
无论是提价，还是推出活动，这些素质教育赛道原住民的目标很明确——在巨头们站稳脚跟之前，保住自己的老用户，争取到新学期的续报。
事实上，长期以来，中国的素质教育市场一度不温不火，不仅没有出现教培巨头，小有规模和知名度的品牌也屈指可数。但眼下，学科教育培训的巨头们突然涌入，" 原住民 " 显然有些慌了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据黑板洞察数据显示，这一行业的融资资金开始流向赛道头部品牌，今年更为明显。其中，9 家机构融资总额占素质教育行业融资总额 80%。
但眼下，学科教育培训的巨头们能否弯道超车其实尚不好说。毕竟，对于这些巨头而言，要另起炉灶，也并不容易。能否在短时间内搭建优质的教师团队，就是一大难题。
锌刻度在咨询上文中提到的厦门新东方客服后发现，无论是街舞课还是口才课，目前都无法提供详细的教师信息，仅称 " 老师都是经过了严格筛选的，至少有 3 年以上教学经验，自身也有丰富的比赛经验和舞台表演经验。" 而提及体验课，对方也表示 " 暂时不能选择老师 "。
一边是教师信息的不透明，另一边则是大规模的招聘信息。锌刻度搜索新东方的招聘信息后发现，8 月份多地的新东方都发出了对美术和口才教师的招聘信息，而招聘要求也有所差异。其中黄石新东方对口才教师的要求并无学历要求，并提出可以接受应届毕业生。
而前身为励步英语的励步，教师团队中的一部分为原有老师。据芥末堆此前报道，好未来励步事业部总经理吴晓蔚曾介绍，在过去的两个月里，励步原有的老师一直在接受戏剧相关专业的培训和认证。预计今年 10 月份，励步将要求更多的戏剧教练逐步考取相关证书。
匆忙组建的教师团队必然会让家长们有些犹豫，而另一边，则是家长们对培训费用的直观感受。
仍以励步为例，锌刻度发现，励步的戏剧课价格为 23 节课售价 8910 元，口才课价格为 23 节课 8740 元。
" 这相较于此前的英语课程而言价格上涨了不少。" 徐莹坦言，" 很多家长都在接到励步电话后感觉压力更大了，也有不少家长不再续报，毕竟他们的英语课做得好，不一定意味着转型做素质教育也能做得好。"
所以，" 原住民 " 虽然在赛道待得久却无明显优势，后涌入的巨头又同样面临组建团队、建立用户对于品牌在固有优势学科之外的专业度信任等种种难题。在这块难啃的蛋糕前，胜负难料。
焦虑不止，战火难熄
尽管困难重重，但周末这一高地的战火一时很难熄灭。毕竟，政策落地后，家长们的焦虑却仍然存在。
" 今天和几位妈妈聊天，大家都觉得学科类培训限制后，大家（花费的）费用一定会不降反升，因为时间可以更多地给到艺术类课程，而相较于学科类费用，艺术类课程更是无底洞，好的老师费用都高，每年还会有各种省内、国内的比赛 ……" 一位育儿博主在微博上发布的想法，掀开了家长们焦虑的一角。
焦虑的另一面是，即使学科培训转至放学后有了种种不便，家长金敏们仍然选择了报班，" 大家都还在学，你不学怎么行？"
所以，另一种可能性是，从短期来看，周末或许会由素质教育来弥补补习空档，但从长期来看，亦有可能在以后，" 隐身化 " 的学科培训会占据周末。
打击补课多年的韩国的现状，或许能够给中国的教育一定警示。尽管韩国政府此前多次发布教育改革政策禁止课外补习，提出无论提供辅导的老师还是聘请老师的家长，都将受到处分。韩国当局还派出 " 课外辅导打压队 "，来对老师和学生进行震慑。
但据凤凰网此前报道，" 此次打压的确极大地缩小了私人补习的规模，但并没能根治课外辅导，也没能阻挡寻求课外辅导的学生家长。家长们规避政府 " 课外辅导打压队 " 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：让老师在深夜 11 点到家里提供辅导、把老师伪装成亲戚或家政阿姨、躲到郊外别墅进行辅导、甚至在轿车或汽车上进行辅导等等。"
事实上，在中国，这些现象已然有了端倪，" 黄山老师别墅内补课被查处 " 等新闻早已见诸报端。
所以，一如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，" 要真正规范培训市场，缓解家长焦虑，最重要的还是改革体制机制，打破唯分数论。"
只要家长的焦虑仍然存在，培训机构就仍有市场。种种变动之下，或许只有孩子们还在期待着一个 " 无忧无虑的周末 "。
